眠夏风铃

【银木户】千风过尽( 二十六. 事情的发展永远无法预料)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行,总之我就随便发一小段,剩下的走侧门好了:

门牌号:27756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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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缺失一段----


一阵剧烈的呛咳,胸口被撕裂一般疼痛,意识从一片模糊当中勉强挣扎而出,开始重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便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刺骨寒冷,第一反应是想要动一动手脚,不然自己就会被这冰冷彻底吞噬。

然而才想要吸一口气,便是又一阵疼痛从肺内传来。再次长时间的剧烈咳嗽,海水的咸味满嘴都是,浑身虚弱而疲惫,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看!副司令,他活过来了!”朦胧中听到有人喊道。

“看到了。”这平静的声音倒是无比熟悉,“还好,我刚刚没白费力气。”

紧接着脸颊被重重拍了几下:“喂,死鱼眼,你要是还有气就出个声儿。”

“咳咳……什、什么……咳咳咳……”银时一边咳出喉咙里的海水,一边挣扎着伸出一条胳膊想要坐起身,却不想胸口一阵剧痛,让他重新重重躺了下去,捂着疼痛之处哀嚎起来。

“哦,抱歉,给你做胸外按压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弄断了你一根肋骨。”

银时此时才勉强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人倒是和声音能对的上——身穿虾夷共和国陆军军服的土方正蹲在他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

虽然还不是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根据还有些混乱的记忆和这样狼狈不堪的现状,大概也能穿起事情的前因后果来。

他之前所乘坐的是新政府军在宫古湾布置的诱敌船舰之一。一开始任务非常顺利,配合主战舰甲铁号,他们成功地把中了诱敌之计的旧幕府军舰队困锁在了宫古湾,给进攻津轻海峡的主力军提供了宝贵时机。

然而旧幕府军的士气丝毫没有因为中计而低落。虽然被击沉击伤几艘战舰,虾夷军回天号战舰仍带领两艘轻伤战舰全力接近甲铁号。两军开始进行接舷作战,银时所在的战舰舰长也指挥战舰靠拢过去。

紧接着发生了什么,大概就只能猜测了。起码那剧烈的爆炸他是听得清楚的,自己被甩出船舰,应当也没记错。隐约记得自己在风浪里挣扎游了片刻,然后抓到了什么东西,漂浮了不知道多久,又被海浪卷着甩上半空。当时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只能顺从人的求生本能,与无情的大海搏斗。几次抓到漂浮物,又几次被不知抛到何处,有一次甚至撞在礁石上,浑身散了架一般疼痛。

身体几乎没了力气,几次差点沉入海底。海浪声汹涌,还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在意识错乱中,像是有人在耳边哭泣。

如果自己就这样被大海吞噬,这样悲伤的风也会把那个人的哭声送到自己的葬身之地吧。

光是这样想着,便生出了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该向哪里游,该抓住什么,但是自己不能死——为了不让心爱的人为自己悲泣,他必须活下去。

这是当时的他脑海中唯一清晰的念头。

当然,这些记忆也只是零散的片段,甚至也许并不是真实的记忆,而只是濒死时的错乱幻觉而已。

他对自己是如何被打捞上幕府军的战舰这件事没有任何印象,甚至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沉了下去,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被人救了起来,还是一直抓着漂浮物,恰好遇到了幕府军的战舰。

“……你……又救了我一命……”银时喘息着嘟哝道。

“我只是帮你做了心肺复苏,至于把你捞上来的另有其人。”土方嘁了一声,“只有那个傻瓜才会为了救你这白痴跳到刺骨冰冷的海水里去。”

银时大概知道土方说的是谁,不过此时他脑子一片混乱,又冷得浑身颤抖,实在无法思考。他的嘴唇颤抖,却没办法完整地问出他想问的话。

“你放心吧,他没事,只是去换一件衣服,毕竟天这么冷。”土方仿佛知道他的担忧,这样说道,同时拽了一把他的手,强拉着因为疼痛吸气不止的银时坐起身来,“我们这里也给你准备了一套战俘的衣服,你也去换上好了。”

 

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的各种伤也被处理过,喝了点水吃了些东西,身体恢复了温暖,双手被绳子拴在底舱的银时终于慢慢恢复了思考能力,开始盘算自己此时的处境。

好像被虾夷共和国军抓到的战俘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不,与其说是战俘,不如说是因为他的故交不忍心见他葬身鱼腹,所以拼了命救他上来。不然,虾夷军才不会这么好心,在这样的风浪里冒死救助把他们从头到尾耍了一通并给他们的海军主力带来致命打击的新政府兵士们。杀战俘和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实在是太不符合武士道,但是避免冒着生命危险救助敌人,就没什么太说不过去的了。

银时躺在稻草里,苦笑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里怀兜中贴身藏着的木户送他的手串。

还好,刚刚差点要了他性命的风浪,居然还存有这样的仁慈,留给他了那恋人的珍贵信物。

还有另一样东西,也没有被失落在海里。只不过他换衣服的时候有人盯着,还没机会拿出来就被收走了之前的军服。想必他们会搜检军服里的物品吧,至于找到的东西,土方作为陆军副司令,当然也要过目——这样一来,倒也是完成了冲田最后的心愿。

至于接下来要如何,那可能只能听天由命了。虽然银时觉得旧幕府的人应该还不至于随便虐杀战俘,但他也知道,一旦津轻海峡被新政府军掌握,虾夷共和国的覆灭就是迟早的事情了。到那时候,自己的生死……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的眼睛一时不适应那刺目的光芒,他不自觉地用手挡在眼前。

紧接着一只手伸到面前,银时勉强睁开眼,看到手心上托着的冲田的名牌。

他抬起头来,土方背着光的脸模糊不清,但银时大概能够想象他的表情。

“有人托我带给你这个,看起来我的任务完成了。”银时坐直身体,咧了一下嘴,脸上的表情说不好是笑还是难过。

“有人?”土方愣了一下,“不是总悟亲自给你的?”

银时摇摇头:“听说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我最后一面。大概是我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让他厌恶了吧。”

土方沉默了片刻,缓缓把那名牌揣进口袋。

“那么,是谁拜托你的?是谁……见了他最后一面?”

一点光亮起来,银时嗅到烟草的气味。他盯着香烟的那小小光点,逐渐习惯了光亮的眼睛,开始看清楚土方略有红肿的双眼。

最后一面啊。土方果然比谁都要明白。

银时轻轻叹了口气,“是……桂。”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这个名字。

土方的眉头紧蹙起来,复从口袋里掏出那名牌,一边看着,一边猛吸了一口香烟。银时眼看着那火光往土方的方向迅速退了小半段,稍稍照亮了他的脸,忽然心头一阵紧缩。

“桂,”土方在沉重的呼吸中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呼出的烟气笼罩了他的面孔,“……木户孝允。”

银时稍稍打了个激灵——不知为何,每次听到那人难得被提到的全名被人说起,他都会有下意识的微妙反应。

土方重重掷烟头于脚下,复又马上拾起来,用手指将它死死碾在一旁水桶的的包铁桶箍上,残余的火星在他手指上发出一点滋滋的声响,便瞬间熄灭了,而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家伙,到了现在,仍是我们这里的头号通缉对象。我得说,我们最大的错误之一,就是低估了这个人。”

银时一咧嘴,露出一个大概像是笑容的表情来,“真选组的大部分组员们也是……”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咽回了差点出口的“我们”一词,“唔,新政府的重要通缉犯。”

“既然如此,总悟他也是在你们的监狱医院度过最后的时光的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银时叹了口气。

“他一直藏在江户的贫民区里,木户虽然见到了他,但是并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银时苦笑,“他甚至在我们离开江户之前,都没有对我说这件事。”

土方的表情略有些诧异:“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通知警方?还是……”

“他为什么瞒着你?”

“我说过的,总悟不想和我见面,逼着他发誓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银时苦笑了一下,“我知道那家伙的心性,既然对临死之人发了誓,便一定会照做的。”

土方轻哼了一声:“平素惯于欺诈,毫无信誉之人,却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时候遵守起诺言来了。”

第一反应自然是替木户辩解一句,不过这些年银时也学乖多了,知道这时候就该老老实实闭嘴。再加上他想起木户对他讲过的与松平和将军谈判的过程,觉得土方这句话也不算完全的恶言相向,还是有那么一点真实性的。

土方瞥了一眼银时,又轻轻摇摇头:“也罢,起码他还有点仁慈之心,让总悟安静地离开,没让他被侮辱折磨以后死在牢狱里。只不过,”说着,土方又点起一根香烟,“他毕竟是不了解总悟的,那小笨蛋既然态度坚决逼他发誓不让你去见他,其实,自然是……”

……自然是想见我一面的。

银时心头一凛,之前一直压抑的念头终于被释放出来,在脑海中盘桓不去,心里疼成一片。

“到死都是这种别扭的性格,真拿他没办法。”土方用力眨了眨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银时隐约看到了那人眼角的泪水。

他自己也觉得眼睛发涩,慢慢垂下头去。

“算了,”他的声音弱不可闻,“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没脸见他。”

“所以,他们都说了什么?”土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如此轻声问道。

银时努力回忆起木户对自己说起的两人见面的细节,尽可能详细完整地复述给土方。土方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着,呼吸声慢慢变得沉重,银时略带惶恐地看这两行泪水在他向来平静的脸上冲开的悲伤沟壑,在他眼里如同两道刺目的伤痕;那流下来的液体仿佛也并不是眼泪,而是两行鲜血。

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土方这样恣意的哭泣,甚至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觉得是不是自己应该闭嘴。但是那双眼睛仍旧犀利,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掏空他心里全部的秘密。

“喂,蛋黄酱……”银时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真情实感的讲述,尝试要安慰一下土方。

“继续说。”

土方的声音僵硬,却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银时只好硬着头皮应付这样极端诡异的场景。本以为自己对付久了某个爱哭鬼已经习惯了看人流泪,但果然还是到底是谁在哭这件事比较重要一些。

其实银时也不是不想说下去,只是提到了阿妙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马虎眼,直接跳过了这段。然而土方快没那么好糊弄,在银时结束了叙述以后,掐灭了第二颗香烟,在氤氲的烟气里开口问道:

“听起来,木户是没有把关于阿妙的事情告诉总悟?”

银时的心沉了沉,还没等他说话,土方摇摇头:“这样也好,不然除了让他揪心,也没什么别的意义。”

“他还是提到了一句的,不过……”银时说得很慢,同时脑子里高速运转,想要弄出一个新的话头来岔开这个他想尽力避开的话题。

土方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嘴唇耸动了一下:“嘛,他还不如就实话实说了的好。”

银时一愣。

“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总悟就会闹着要见你一面了。”

“唔……”银时一时没反应上来,却听到土方逐渐变冷的声音。

“他肯定会闹着要见你,让你给他当面解释清楚,你在战场上,为什么不但没有放过那只大猩猩,连对他的夫人都要痛下杀手。”

“土方——”

银时话未全出口,突然一道光在土方背后无端亮起,好在这一次银时已经稍稍适应了光线,只是眯了眯眼睛,看着一个身影一晃一晃,转眼就到了他面前,立在土方身边。

虽然一时间还不能看清来人的面孔,但是那副眼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的。

“副司令,我们即将靠近津轻海峡。敌军攻势很猛,舰长通知全舰即刻做好作战准备。”

虽然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声音,但是这样成熟而认真的语调,倒是银时未料到的。

接着来人转向银时,那声音变得愈发森然而陌生:“坂田先生,我们还有战事要应付,所以还要让你在这里委屈一阵子了,抱歉。”

“喂,新八……”土方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刚刚难道一直站在门口偷听吗?”

新八一摊手,迅速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上了台阶,消失在门外的光影中。土方看了一眼银时,站起身来,迅速追了出去。

“等等!”

银时伸手去扯土方的胳膊,但是动作慢了半分,接下来便被绳子扯住了双手,再不能前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从眼前消失,门呯的一声合上,把他关回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新八!土方!”

没人听得到他的喊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如同浪潮一般层层负压而来。

 

从公议所的百十个人没完没了的争吵里面落荒而逃出来,木户连当初逃真选组抓捕的拿点功夫都用上了,见到有点脸熟的人就躲,尤其是长州八卦团那些人,远远看到就绕开走。跑到最后,连跟着他的警卫都不知不觉中被他甩脱了。

为了掩盖自己红肿的眼睛,他还特意戴了一顶帽子,把帽檐拉到鼻梁上,在脸上落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倒不是因为哭了大半天这件事有多丢人——现在新政府里面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秉性了。只是他受不了那些人满脸关怀的询问,管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是让他一遍遍复述昨夜那撕心裂肺至今仍旧牵肠挂肚的痛苦经历,那滋味比起见回组的刑讯也不遑多让了。

即使这样小心谨慎,一走神的功夫,面前的窄巷尽头,有些眼熟的身影让他心里一惊。虽然还看不大清楚,直觉促使之下,木户回身就钻进了一旁的电话亭里,抓了听筒做出打电话的姿势来。来人总不至于没礼貌到打断他的通话,应该也不会有毛病到等他打完电话就为了和他打个招呼。

谁知道外面的人还真的有些毛病,站在电话亭外面,双手交握,毕恭毕敬等在那里。隔着厚厚磨砂玻璃看不清楚是谁,他也不想看清。

等了片刻,看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木户翻了个白眼,只能掏出一枚硬币,打算假戏真做,磨走外面这个不知趣的家伙。

虽然他并不知道要打给谁才好,只是机械地拨着号码,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好。”

电话居然接通了,但是当时到底拨了什么号码?木户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想挂掉又觉得不好意思,想要回话,面对话筒里面陌生的声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呃……你好?”对方声音大了一些。

木户呼吸声沉重,很想说一句“先生对不起,打错了”然后赶紧挂掉,却在犹豫之间,听到对面的人声音忽然变得急切而颤抖。

“等下……是、是你吗?你终于……你终于肯给我打来了……是吗?”

他微微一怔,细细辨别,确实是完全陌生的声音。他很确定自己是随便按的键,虽然不排除下意识拨通了什么熟悉的号码,但是听筒里传来的中年男人略带嘶哑的嗓音确实是他完全没有印象的。

“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来……你搬了家,换了电话号码,临走前连一句话都没留给我……”对方的声音变得哽咽,“那段时间江户战乱时,我总是做噩梦,梦到你已经……不在人世。但、但我知道那就是我的胡思乱想,我知道你会没事,我就是知道!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想要找到你,哪怕只是远远看你一眼,哪怕……”

那人说着,竟然抽泣起来。

“你也说点什么吧……啊,不不,如果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你能打来我就已经感谢老天了。我之前对你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你走以后,我又对想象中的你说了千百遍……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如果你要责备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替我自己辩解什么,所以、所以……”

对方在电话那边嚎啕痛哭起来,接下来说了什么,都在那哭泣中扭曲成难以辨别的字节。然而那极度的悔恨和悲伤勾起了因银时的生死不明而满心绝望的木户那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痛。他的手指搅在电话线上,仿佛要将它硬生生扯断,本就因为焦虑而隐隐作痛的胃中的绞痛逐渐明晰。昨夜被划伤的手也因为过度用力,伤口再次渗出血丝,慢慢染红了他西装之下的浅蓝色衬衫。

泪水一滴滴落了下来,木户抬手去擦,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让他的视线更加模糊。电话里的陌生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自己也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煎熬,从无声的泣涕,变成低低模糊的哽咽。

“你也在哭吗……对不起……我不是、我……”那人又要抑制哭泣,又要辩解什么,变得愈发语无伦次,“我不想这样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实在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走的……不,我是说,我、我明白你要离开这件事,我不能强迫你什么;但是起码、起码我应该尽量和你保持联系的,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如果我能帮你什么忙的话,那么,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

听着那人急切而无助的悲声,木户竟觉得冥冥之中电话接通了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的声音,那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他自己,正在对那不知道是在阴间还是阳世的银时苦苦哀求他的原谅,哪怕他不能给自己回应。

虽然银时说过无数次,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选择,并不是因为木户才走上这样艰险而又绝情的路,木户自己在理性上也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自己明白,在心中某个阴暗不见日光的角落里,仍旧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反复低吟:“不要自我宽慰了,你明明知道的,是你带银时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之路。”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离开,我不该让他靠近。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一场大错特错。自己到底有多么贪心,想要投身于新时代的黎明,情愿被那朝阳燃尽生命,同时又贪恋冰冷残酷的人世那一毫脉脉温情,于是一次又一次地不肯放手,却终于将那把他挽留于人世之人带入死亡的绝境,将那带给他生命光和温暖的挚爱送入永黯的深渊。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幕府的监牢里吞下毒药……不,早知如此,当时在海滩上,银时吻上来的时候,就该用尽全力推开他,然后一去不回头。

对不起,银时,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那个陌生人等待的人,不管是谁,也许永远都不会给他打去电话了吧?他们……应该永远见不到彼此了。至少此时此刻木户是这样认为的。

一切爱意都是一场辜负,一切期待都将是一场空。

对方在说什么,木户已经没有力气去听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靠着玻璃壁慢慢坐在冰冷的地上,哭得喘不上气来。

这时候电话那端响起哭泣和诉说之外的声音——门铃响了,对方顿了一下,但又继续絮絮叨叨说起话来,门铃声却一再不断,而且愈发急切,好像外面的人在一刻不断猛敲按钮。

就在这时,他的身侧忽然传来门把手拧动的声音。他下意识想要挣扎坐起,一边伸手去扶墙壁,一边慌忙挂了电话。

然而因为突然起身,头脑一阵晕眩,脚下自是不稳,向前摔去,正被推门而入之人稳稳接在怀里。

耳边响起大久保的声音:“木户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我、我这就打急救电话!”

说着大久保就要伸手去抓话筒,木户赶忙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我没事。”

“你脸上胸口都是血,刚刚还差点晕倒,还说没事。”大久保说着又要去拿话筒,木户的力气比他大得多,扯着他的小臂,大久保的手竟再无法靠近话筒半寸。

扶着大久保的肩膀,木户稍稍缓了过来一些,退后半步,靠在玻璃壁上。

“我真的没事,大久保先生,抱歉让你担心了。”

大久保看着他,平时一贯风平浪静的脸上露出一点担忧之色。看得出来,自己刚才真的让他非常焦虑了。

“你确定?”大概是看他还有这样的力气,大久保才被稍稍说服,神色也放松了一点,一边询问,一边掏出手绢。木户接了过来,先擦了擦脸,然后赶紧把西装扣子扣了起来,挡住胸口的血迹。

“我真的没事。”虽然胃还有点疼,但是不至于到打急救电话的地步。不过的确,换了是谁看到这一切,第一反应大概都是叫救护车吧。

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副狼狈相,居然被大久保看到,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些天来两人因为版籍奉还的事情多少有些意见不和,虽然不至于争吵到面红耳赤,但是也是常常不欢而散。此时木户宁可被十个长州八卦团团员围着游街示众,也不想在大久保面前表露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的。何况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了——刚刚那些念头还在脑海里盘桓不去,那哀切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每个字都扎在他的心上。

“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木户看了看自己手上凝固的血迹,“我会派人给你送一套新的。”

大久保微微低头,摆了摆手,木户知道,那就是“别说这个了”的意思。

这些天虽然经常吵架,倒是也不知不觉了解了这个人呢。

木户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了看电话亭上方的反光玻璃,确定自己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大久保嘴唇嗫嚅了许久,似乎想要说很多话,但是都咽了回去。木户无端想起那次在病房里西乡说大久保“一藏这个人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有的时候太直接了一点”的话。

“我……”大久保犹豫了半天,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言辞,“我不是有意跟着你,只是觉得你今天在公议所一句话都没说,所以想就一些问题想问问你的意见;而且又看你似乎身体不大舒服,所以有点担心……总之,抱歉。”

木户笑了笑,大久保果然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干嘛道歉,我才想说谢谢才对。”木户鞠了个躬,“劳烦大久保先生挂心了。”

“别这么客气。”大久保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我可以叫司机开车到巷口这边来。如果你需要去医院我也可以带你去。”

木户本想说自己回去就好,但是又抬头看了看反光玻璃,觉得自己这副鬼样子,看到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自己叫车,恐怕还要遇到别人。

“你不是说还要和我讨论事务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还是改日再谈吧,今天你这样恐怕……”

“版籍奉还之事重大,一天都不能耽搁。”木户说,“况且,我也需要和人谈谈政务之类的,只要别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好。拜托了。”

大久保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里缺失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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